第00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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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2章 第 2 章
蕭煜珩眸光鋒利如刃，冷若寒霜，未曾想到雲光樓中的奴才，竟敢如此明目張膽地非議主子！
“來人，把這幾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奴才，拉去各打五十大板！”小蘇公公一聲令下，又吩咐了唯一沒編排主子的冰琴去準備熱水。
沒一會，庭院裏傳來哎喲哎喲地痛呼聲和求饒聲，風吹動著掛在檐下的宮燈，宮燈搖搖晃晃，四周皆影影綽綽。光影也跟著晃來晃去。
蕭煜珩緩步踏入殿中，殿內還算燈火通明，他見到宋枝坐在靠椅上，身上的衣裳還是濕的，未來得及換下，正撩起裙擺查看腿上的傷，聞聲擡眸，看到是他進來，又連忙將裙擺蓋下來，但不可避免的，那一抹纖秀的白皙還是映入了他的眼簾，他挪開視線，環顧四周。
雲光樓屋子除了大了點，門窗桌椅全是舊的，用的茶盞品質也不好，甚至燭臺的角都缺了一塊，放在桌子上的糕點是幹巴巴的，不知是何物。
宋奉儀的日子竟過得比他貼身伺候的太監都不如。
蕭煜珩眉宇不自覺擰了擰，他當初只說把宋枝安置在離自己遠一點的殿宇，但從未說要苛待她的生活。無論如何，當初在野外他生命垂危之際，是宋枝救了他。
“抱歉，這些事並非孤的本意，以後孤定會補償於你。”蕭煜珩道。
“殿下不必感到抱歉，這樣的日子於妾身這樣身份卑賤的人而言，已經是神仙般的日子，妾身感激還來不及，哪裏會埋怨您呢。”宋枝眼底微露出嘲諷。
她的衣裳濕了，皺巴巴地裹在身上，長發淩亂濕漉地披散下來，明明是狼狽不堪的模樣，坐在那裏，卻有一種破碎、倔強的美麗。
蕭煜珩長身玉立在暗處，面上表情看不大清楚，宋枝想他定是不大爽快，畢竟是儲君，從來都是高高在上受人奉承，哪裏受過這種夾槍帶棒的話，但憑什麽要給他好臉色，誠如他說的，自己救了他，是他的救命恩人。
然做他的救命恩人沒有錦衣玉食，榮華富貴，反倒受人冷眼、欺辱，整日戰戰兢兢過日子。
嗐，當初倒不如不救，也落得個逍遙自在，平平淡淡。
“殿下，禦醫來了。”門外小蘇公公一聲傳令，禦醫拎著醫藥箱踏入殿中，來的是一位女醫，她連忙恭敬地給太子殿下行了禮。
蕭煜珩沈聲道：“好生醫治。”停頓了一下，又添了句，“用最好的藥。”
“是，太子殿下。”女醫拎了藥箱上前，開始給宋枝瞧傷勢。
宋枝垂著眸，看著女醫替自己檢查傷口，低聲地回答女醫的問題，並未向蕭煜珩看一眼，好似他不存在一般。
非禮勿視，見女醫撩起了宋奉儀的裙擺，露出纖細白皙的腿，許是牽扯到傷口，宋枝眸中當即淚光點點，似含秋水般楚楚動人。
太子殿下倏然轉身，一言未發地出了大殿。
庭院裏，侍衛們的木棍揮得呼呼響，沒一下都結結實實地打在身上，一下打下去，皮開肉綻。
“殿下，您看怎麽處置？”小蘇公公小心翼翼地過來問。
心中哀嚎：他是拿不定主意啊！
從前殿下巴不得讓宋奉儀離得遠遠的，今日卻一改往常，不但在林相千金的面前護著宋奉儀，還紆尊降貴親自抱了宋奉儀，更是破天荒頭一次踏入雲光樓。
蕭煜珩：“……換一批懂規矩的。”
“哎。”小蘇公公立刻執行，命人將雲光樓這些犯事的太監宮女們統統押走，又迅速地調了一批新的來。
這雲光樓中只留了兩個沒犯事的宮人，一個是大宮女翠微，一個是冰琴。
“奉儀，這是怎麽了？”翠微姍姍來遲，見著宋枝膝蓋上的傷，直落眼淚，“都是奴婢的錯，若非貪嘴吃壞了肚子，也不至於讓奉儀您遭了這樣的罪。”
“我沒事。”宋枝笑著寬慰她，上一世只有翠微一人一直陪在她身旁，是她最信任的人。
只是瞥見一旁立著的冰琴，她眼中的笑意直接淡了，旁的宮人處置了，偏偏這個最該處置的冰琴沒處置。
上一世她女兒玲瓏便是這冰琴所害。
翠微見奉儀臉色有變，只當是主子嫌棄冰琴粗手粗腳，趕緊叫她下去，又得了宋枝的首肯，將新來的這批宮人安排了下去。
“娘娘，您落了水，雖說這時的天氣不算冷，但也得註意。”翠微關切地道：“奴婢去給您倒一杯熱茶喝喝，然後再去泡個熱水澡。”
正說著，突然小蘇公公領著人來了，一並而來的還有一堆東西，新的這桌椅、門窗、宮燈，置物等等，什麽被褥枕套，便是飲茶的茶盞也換上了最新進貢上來的青瓷。
除卻這些，更有胭脂水粉，珠寶首飾，綾羅綢緞。
方才還顯得寒酸的雲光樓，一下便珠光寶氣起來，如它的名字一般，猶如在雲端，像被天光籠罩一樣閃耀。
小蘇公公笑瞇瞇地湊過來：“奉儀娘娘，這些都是殿下命奴才準備的，您可還喜歡？若有不中意的，可跟奴才說，奴才這就給您換了。”
宋枝不鹹不淡地朝東宮主殿行了個禮，“妾身謝過太子殿下的賞賜，妾身簡直受寵若驚。”
這本就是對恩人該有的態度！
翠微拿了一袋銀子，塞給小蘇公公，“勞煩小蘇公公您了。”
“哎喲，不必客氣。這都是本公公t我該做的事。”小蘇公公推托了一下，見推托不掉，便收下了錢袋，面上客客氣氣地說：“咱們殿下心裏還是有奉儀娘娘的，只是從前公務繁忙，這才冷落了奉儀娘娘您，還望奉儀娘娘您也多多體諒一下殿下。”
宋枝站著一動未動。
翠微趕緊搭話道：“那是自然，我家奉儀對殿下一片癡心，只盼著殿下好，奉儀也就好了。”
客套話說話，小蘇公公回去覆命了。
“奉儀，太子殿下還真是看重您，奴婢給您道喜了！”翠微去倒了茶，高興地奉到了跟前上來。
宋枝接過茶，神情淡淡道：“這些珠寶首飾裏頭，你可有喜歡的？喜歡盡管挑去。”
“是太子殿下賞賜娘娘您的，奴婢怎敢——”
“你我之間，不分彼此。”宋枝端著茶，正要飲上一口，突然有個少年人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此茶有毒！不可喝！”
宋枝頓住，只聽得那少年人的聲音繼續道：“茶中有一味無色無味的慢性毒藥，名喚生財子，此藥不會一下要你的命，但會慢慢地毒害你的身體，令你的身子不能生養，便是能生養，生下的孩子也是體弱多病，未及長大便夭折。”
“你的女兒玲瓏，便是被這一味毒藥給害了，一生下便體弱多病，更患有嚴重的喘鳴。”
此話猶如一道雷擊重重地劈在宋枝的腦海中，端著茶盞的手不由捏緊了，不由驚疑地向翠微看去，怎麽可能？翠微怎麽可能給自己下毒？上一世從始至終，翠微都在自己身旁，忠心地侍奉她，保護她。
“不可信任於她，她是皇後安插在東宮的眼線。”
如此便分明了，太子非當今皇後所生，向來不對付。
那少年人繼續道：“此次中秋宮宴，她應當隨侍在你的身旁，可宮宴進行到一半，人就不見了蹤影。”
是啊，若非發覺翠微不見蹤影，她也不會出來尋人，在湖邊撞上了林溶月 ，因此發生了落水之事。
“可你是何人？為何你的聲音會在我的腦海中出現？”
“我乃司命星君的本命法器司命薄，”少年的聲音很輕很慢，有一種不符合他年紀的沈穩，“我翻閱了你的命薄，命運多舛。有一女不過三歲便遭奸人所害，自己也被賜鴆酒而亡。短短一生，過得戰戰兢兢，受盡各種輕視冷言，始終不得安寧。”
熱水備好了，宋枝屏退翠微等人，泡在了熱水之中。
她原是長在鄉野的農家女，因緣巧合之下救了失憶的太子，與太子日久生情成親做了一年夫妻。
然太子一朝恢覆記憶，回京恢覆身份，她這個明媒正娶的妻子，因家世貧賤，不堪為太子妃，便在當今皇後的提議下，草草地封了一個奉儀。
太子恢覆記憶，並不記得與她做夫妻的那段記憶，她於太子而言，不過是一個陌生的女子。隨意扔在東宮最偏遠的殿內，拋之腦後便是。
可憐無依無靠的宋枝，在東宮戰戰兢兢地過日子，卑微而人人可欺。
生了一個可愛的女兒玲瓏，女兒卻慘死。而她，亦在太子與太子妃林溶月大婚當日，被皇後賜了鴆酒而亡。
宋枝雙手緊緊按著腹部，這個時候她的女兒還未到來，怎麽不會忘記女兒慘死的那一幕，才三歲，就遭奸人所害，在獵場突發喘鳴窒息痛苦而亡。
司命薄繼續在她腦海中道：“這一世便是司命星君憐你而創，讓你能了卻遺憾，莫要生悲怨，化為遺禍人間的妖魔。我便是司命星君派來相助你的。”
“助我？如何助我？”
司命薄道：“於你而言，最重要的便是你女兒的生命安全，我可告訴你，上一世直接動手害死你女兒的奸人是誰？”
宋枝的丹蔻狠狠戳進掌心，“害死我女兒的人，究竟是冰琴？還是翠微？”
宋枝還記得上一世，女兒死後的第三個月，翠微從冰琴的房中搜出了大量錢財以及引發玲瓏郡主喘鳴發作的柳絮粉。
是冰琴受林溶月指使，在她做的布娃娃裏塞了柳絮粉，那日在獵場時，玲瓏抱著新做的布娃娃睡覺，結果吸入過量柳絮粉，因而誘發了喘鳴。那時太醫被太子殿下和林溶月帶去了溫泉行宮，沒有太醫救命，只得坐馬車趕往最近的城鎮。
那個雨夜，她抱著玲瓏奔走在城鎮裏，尋求大夫醫治，可還是晚了一步。
她依舊深刻地記著，玲瓏死前痛苦地拽著她的衣襟，掙紮地喊著：“娘親……”
宋枝的指甲狠狠地戳進掌心，有血絲滲出，錐心之痛，怎能忘記！
司命薄：“冰琴是被冤枉的，真正的兇手是翠微。是她在冰琴做的布娃娃裏塞了柳絮粉，而後還嫁禍給冰琴。”
“你說翠微是皇後娘娘的眼線，那麽——”宋枝恨得目眥欲裂，她的玲瓏，才三歲，不能喘氣，活活被折磨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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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一會，庭院裏傳來哎喲哎喲地痛呼聲和求饒聲，風吹動著掛在檐下的宮燈，宮燈搖搖晃晃，四周皆影影綽綽。光影也跟著晃來晃去。
蕭煜珩緩步踏入殿中，殿內還算燈火通明，他見到宋枝坐在靠椅上，身上的衣裳還是濕的，未來得及換下，正撩起裙擺查看腿上的傷，聞聲擡眸，看到是他進來，又連忙將裙擺蓋下來，但不可避免的，那一抹纖秀的白皙還是映入了他的眼簾，他挪開視線，環顧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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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奉儀的日子竟過得比他貼身伺候的太監都不如。
蕭煜珩眉宇不自覺擰了擰，他當初只說把宋枝安置在離自己遠一點的殿宇，但從未說要苛待她的生活。無論如何，當初在野外他生命垂危之際，是宋枝救了他。
“抱歉，這些事並非孤的本意，以後孤定會補償於你。”蕭煜珩道。
“殿下不必感到抱歉，這樣的日子於妾身這樣身份卑賤的人而言，已經是神仙般的日子，妾身感激還來不及，哪裏會埋怨您呢。”宋枝眼底微露出嘲諷。
她的衣裳濕了，皺巴巴地裹在身上，長發淩亂濕漉地披散下來，明明是狼狽不堪的模樣，坐在那裏，卻有一種破碎、倔強的美麗。
蕭煜珩長身玉立在暗處，面上表情看不大清楚，宋枝想他定是不大爽快，畢竟是儲君，從來都是高高在上受人奉承，哪裏受過這種夾槍帶棒的話，但憑什麽要給他好臉色，誠如他說的，自己救了他，是他的救命恩人。
然做他的救命恩人沒有錦衣玉食，榮華富貴，反倒受人冷眼、欺辱，整日戰戰兢兢過日子。
嗐，當初倒不如不救，也落得個逍遙自在，平平淡淡。
“殿下，禦醫來了。”門外小蘇公公一聲傳令，禦醫拎著醫藥箱踏入殿中，來的是一位女醫，她連忙恭敬地給太子殿下行了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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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太子殿下。”女醫拎了藥箱上前，開始給宋枝瞧傷勢。
宋枝垂著眸，看著女醫替自己檢查傷口，低聲地回答女醫的問題，並未向蕭煜珩看一眼，好似他不存在一般。
非禮勿視，見女醫撩起了宋奉儀的裙擺，露出纖細白皙的腿，許是牽扯到傷口，宋枝眸中當即淚光點點，似含秋水般楚楚動人。
太子殿下倏然轉身，一言未發地出了大殿。
庭院裏，侍衛們的木棍揮得呼呼響，沒一下都結結實實地打在身上，一下打下去，皮開肉綻。
“殿下，您看怎麽處置？”小蘇公公小心翼翼地過來問。
心中哀嚎：他是拿不定主意啊！
從前殿下巴不得讓宋奉儀離得遠遠的，今日卻一改往常，不但在林相千金的面前護著宋奉儀，還紆尊降貴親自抱了宋奉儀，更是破天荒頭一次踏入雲光樓。
蕭煜珩：“……換一批懂規矩的。”
“哎。”小蘇公公立刻執行，命人將雲光樓這些犯事的太監宮女們統統押走，又迅速地調了一批新的來。
這雲光樓中只留了兩個沒犯事的宮人，一個是大宮女翠微，一個是冰琴。
“奉儀，這是怎麽了？”翠微姍姍來遲，見著宋枝膝蓋上的傷，直落眼淚，“都是奴婢的錯，若非貪嘴吃壞了肚子，也不至於讓奉儀您遭了這樣的罪。”
“我沒事。”宋枝笑著寬慰她，上一世只有翠微一人一直陪在她身旁，是她最信任的人。
只是瞥見一旁立著的冰琴，她眼中的笑意直接淡了，旁的宮人處置了，偏偏這個最該處置的冰琴沒處置。
上一世她女兒玲瓏便是這冰琴所害。
翠微見奉儀臉色有變，只當是主子嫌棄冰琴粗手粗腳，趕緊叫她下去，又得了宋枝的首肯，將新來的這批宮人安排了下去。
“娘娘，您落了水，雖說這時的天氣不算冷，但也得註意。”翠微關切地道：“奴婢去給您倒一杯熱茶喝喝，然後再去泡個熱水澡。”
正說著，突然小蘇公公領著人來了，一並而來的還有一堆東西，新的這桌椅、門窗、宮燈，置物等等，什麽被褥枕套，便是飲茶的茶盞也換上了最新進貢上來的青瓷。
除卻這些，更有胭脂水粉，珠寶首飾，綾羅綢緞。
方才還顯得寒酸的雲光樓，一下便珠光寶氣起來，如它的名字一般，猶如在雲端，像被天光籠罩一樣閃耀。
小蘇公公笑瞇瞇地湊過來：“奉儀娘娘，這些都是殿下命奴才準備的，您可還喜歡？若有不中意的，可跟奴才說，奴才這就給您換了。”
宋枝不鹹不淡地朝東宮主殿行了個禮，“妾身謝過太子殿下的賞賜，妾身簡直受寵若驚。”
這本就是對恩人該有的態度！
翠微拿了一袋銀子，塞給小蘇公公，“勞煩小蘇公公您了。”
“哎喲，不必客氣。這都是本公公t我該做的事。”小蘇公公推托了一下，見推托不掉，便收下了錢袋，面上客客氣氣地說：“咱們殿下心裏還是有奉儀娘娘的，只是從前公務繁忙，這才冷落了奉儀娘娘您，還望奉儀娘娘您也多多體諒一下殿下。”
宋枝站著一動未動。
翠微趕緊搭話道：“那是自然，我家奉儀對殿下一片癡心，只盼著殿下好，奉儀也就好了。”
客套話說話，小蘇公公回去覆命了。
“奉儀，太子殿下還真是看重您，奴婢給您道喜了！”翠微去倒了茶，高興地奉到了跟前上來。
宋枝接過茶，神情淡淡道：“這些珠寶首飾裏頭，你可有喜歡的？喜歡盡管挑去。”
“是太子殿下賞賜娘娘您的，奴婢怎敢——”
“你我之間，不分彼此。”宋枝端著茶，正要飲上一口，突然有個少年人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此茶有毒！不可喝！”
宋枝頓住，只聽得那少年人的聲音繼續道：“茶中有一味無色無味的慢性毒藥，名喚生財子，此藥不會一下要你的命，但會慢慢地毒害你的身體，令你的身子不能生養，便是能生養，生下的孩子也是體弱多病，未及長大便夭折。”
“你的女兒玲瓏，便是被這一味毒藥給害了，一生下便體弱多病，更患有嚴重的喘鳴。”
此話猶如一道雷擊重重地劈在宋枝的腦海中，端著茶盞的手不由捏緊了，不由驚疑地向翠微看去，怎麽可能？翠微怎麽可能給自己下毒？上一世從始至終，翠微都在自己身旁，忠心地侍奉她，保護她。
“不可信任於她，她是皇後安插在東宮的眼線。”
如此便分明了，太子非當今皇後所生，向來不對付。
那少年人繼續道：“此次中秋宮宴，她應當隨侍在你的身旁，可宮宴進行到一半，人就不見了蹤影。”
是啊，若非發覺翠微不見蹤影，她也不會出來尋人，在湖邊撞上了林溶月 ，因此發生了落水之事。
“可你是何人？為何你的聲音會在我的腦海中出現？”
“我乃司命星君的本命法器司命薄，”少年的聲音很輕很慢，有一種不符合他年紀的沈穩，“我翻閱了你的命薄，命運多舛。有一女不過三歲便遭奸人所害，自己也被賜鴆酒而亡。短短一生，過得戰戰兢兢，受盡各種輕視冷言，始終不得安寧。”
熱水備好了，宋枝屏退翠微等人，泡在了熱水之中。
她原是長在鄉野的農家女，因緣巧合之下救了失憶的太子，與太子日久生情成親做了一年夫妻。
然太子一朝恢覆記憶，回京恢覆身份，她這個明媒正娶的妻子，因家世貧賤，不堪為太子妃，便在當今皇後的提議下，草草地封了一個奉儀。
太子恢覆記憶，並不記得與她做夫妻的那段記憶，她於太子而言，不過是一個陌生的女子。隨意扔在東宮最偏遠的殿內，拋之腦後便是。
可憐無依無靠的宋枝，在東宮戰戰兢兢地過日子，卑微而人人可欺。
生了一個可愛的女兒玲瓏，女兒卻慘死。而她，亦在太子與太子妃林溶月大婚當日，被皇後賜了鴆酒而亡。
宋枝雙手緊緊按著腹部，這個時候她的女兒還未到來，怎麽不會忘記女兒慘死的那一幕，才三歲，就遭奸人所害，在獵場突發喘鳴窒息痛苦而亡。
司命薄繼續在她腦海中道：“這一世便是司命星君憐你而創，讓你能了卻遺憾，莫要生悲怨，化為遺禍人間的妖魔。我便是司命星君派來相助你的。”
“助我？如何助我？”
司命薄道：“於你而言，最重要的便是你女兒的生命安全，我可告訴你，上一世直接動手害死你女兒的奸人是誰？”
宋枝的丹蔻狠狠戳進掌心，“害死我女兒的人，究竟是冰琴？還是翠微？”
宋枝還記得上一世，女兒死後的第三個月，翠微從冰琴的房中搜出了大量錢財以及引發玲瓏郡主喘鳴發作的柳絮粉。
是冰琴受林溶月指使，在她做的布娃娃裏塞了柳絮粉，那日在獵場時，玲瓏抱著新做的布娃娃睡覺，結果吸入過量柳絮粉，因而誘發了喘鳴。那時太醫被太子殿下和林溶月帶去了溫泉行宮，沒有太醫救命，只得坐馬車趕往最近的城鎮。
那個雨夜，她抱著玲瓏奔走在城鎮裏，尋求大夫醫治，可還是晚了一步。
她依舊深刻地記著，玲瓏死前痛苦地拽著她的衣襟，掙紮地喊著：“娘親……”
宋枝的指甲狠狠地戳進掌心，有血絲滲出，錐心之痛，怎能忘記！
司命薄：“冰琴是被冤枉的，真正的兇手是翠微。是她在冰琴做的布娃娃裏塞了柳絮粉，而後還嫁禍給冰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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